第93章 往生
天边星辰渐落,正是夜色最浓的时候,
寂夜中,有一深一浅两个脚步声不停响起,和着木质楼梯吱呀的响声,似每一步都诉说着无尽苦楚。
走走停停,停停走走。
佛图澄一直听着这个声音,盘膝静坐。
佛塔最上的一层不似其他层,中央没有大佛像,但四周墙壁上皆是形态各异的小佛像,似千万神佛都注视着中心之人。
墨城和烈吟秋出现在这层楼梯口时,天边已微微泛白。
墨城的腰深深折下去,脑袋几乎要垂至地面,剧烈喘着气,似下一瞬就要停止呼吸,却只咬着牙,坚持着没有一声呻吟。
烈吟秋早已焦急万分,终见到在天光中坐如孤峰的佛图澄,连忙出声道:“大师……”
佛图澄身体未有一丝挪动,只缓缓开口:“来了……”
烈吟秋搀扶着墨城,缓缓向佛图澄走去,行不多远,佛图澄微微抬手:“坐吧。”
烈吟秋这才看到,佛图澄前方一臂处,有个小小的蒲团,看位置,恰在这佛塔顶层的正中央。
引着墨城缓缓在蒲团坐下,烈吟秋只觉得自己搀扶的早已不算个人,更像是一具骨架。
“怎么样,墨大侠,攀上七层佛塔,有何感触?”
佛图澄身体仍未挪动,一手捻着念珠,甚至眼睛都没睁开。
许久,墨城才将气喘匀,冷哼一声道:“你约我来此处,是想让我爬个塔,体悟无边苦楚、七层境界,临死前得个开悟觉醒?”
“善哉,善哉,”佛图澄声音平和:“若墨大侠能开悟觉醒,岂不是人间洪福。”
“呸!”墨城狠狠咒骂道:“老子就是悟到这世间若不经历血雨腥风,定无法洗清皇权浊垢!今日不论你救不救我,都无法改变我的意志!”
“阿弥陀佛,”微光中,佛图澄淡淡一笑:“我既已答应烈小施主,又怎会食言?墨大侠不必言激老衲,请墨大侠亲身登塔,实则一来是为了让接下来的术法不受他人干扰,二来,是告诉墨大侠,术法中将要忍受的痛苦,比以筋脉尽断之躯登塔之痛,更胜百倍。”
烈吟秋心中一沉,但墨城嘶哑着嗓子喝道:“老秃驴,莫看不起老子!别他娘的废话!”
“阿弥陀佛……”
佛图澄双手合十,轻轻点头,终于睁开双目,忽而迅速出掌,一击便震碎墨城身上那件破烂不堪的长袍。
微亮天色下,墨城的身体尽数呈现在烈吟秋眼前,这才看到,周身遍布大小剑伤,血肉已紧紧包着骨头,真个似一具干尸一般。
佛图澄微微皱了皱眉:“你这身伤,是谷仲溪所致?”
“怎么样,”墨城似乎很得意:“用的是老子教的剑术!”
佛图澄不住摇头:“你们这又是何苦。”
说话间,佛图澄以手为刀,只轻轻两下,便将墨城右臂肩头和整个左臂尽数削了下来,墨城一声闷哼,死死咬着牙关没有叫出声。
坠落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去,血肉彻底消弭,到落地之时,当当两声脆响,仅剩内里一根金属骨架。
“你们佛家……不是有个典故……叫什么……以身饲虎的吗?”墨城咬着牙,狞笑道:“你看我,为了他的徒弟,竟能舍弃自己的性命……是不是……也深合你们的佛法?”
佛图澄轻轻挥手,地面上的两截金属竟凭空而起,全部落到烈吟秋的手中,随着一股大力,直接将烈吟秋平地推至墙角。
“阿弥陀佛,说什么以身饲虎……”佛图澄面上没有一丝表情,双手结了个接引法印,双目再次闭上:“那孩子不是老虎……你,也不是萨埵太子。”
话毕,佛图澄开始飞快诵经,周身金光骤显,顿时将整层塔映若通明,而这金光竟有如实物一般渐渐扩大,很快便将佛图澄与墨城二人尽数覆盖进去。
当金光不再扩张时,天边恰见一抹明光,旭日初升,漫天皆是红霞,令烈吟秋几乎看得呆了。
这术法,分明是卡着太阳升起的时间,亦或说,是控制太阳升起的时间?
所为真法,究竟是人,还是神?
而正当烈吟秋神游之时,金光的罩子突然发生了变化,面上如水纹般流动,似有梵语文字隐动,又如血脉般密布,几乎看不清楚罩子内的情形。
然而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猝然响起,烈吟秋分明看见罩子内的墨城整个身体极度痛苦的扭曲着,像是骨头都在变形,拉扯。
烈吟秋告诉自己,神僧说过的,这个过程无比痛苦,这是必经之途,定然无妨……无妨……
惨叫声却一声高过一声,突然有鲜红的血液从墨城身体中飞溅而出,却瞬间被四周泛着金光的罩子吸入,罩子越来越红,最终竟如一个巨大的血球。
这哪里还有佛家庄严之色,竟比森罗鬼蜮还要可怖!
烈吟秋已几乎要吓傻了,只怔怔地看着已非常模糊的罩子内的身影,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一层那座凶神塑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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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的,佛家,也是有凶神的!
当墨城的惨叫达到最高峰时,如巨人击掌一般,砰地一声巨响,烈吟秋分明看见墨城的整个身体,爆开了!
连带头颅,整个身体在巨响中化为四散的血和骨渣,被极速流转的罩子再一次尽数吸纳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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